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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2月4日星期日

111203-李昕艾:亲历“2.19”——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昕艾
李昕艾:亲历"2.19"——多行不义必自毙
53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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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主中国首发 】   时间: 12/3/2011
李昕艾:亲历"2.19"——多行不义必自毙
作者: 李昕艾

围观的确是一种力量,独裁政权不是最怕用爱凝结在一起守望相助的人们吗?我相信中共无论使用何种恐怖手段终有寿终 正寝的一天,酷刑保不住独裁政权,多行不义必自毙。



2011年2月19日上午,三名不速之客突然登门造访,他们是北京市公安局昌平区分局的陈世杰、王东、陈智(音)。

自从2009年4月我们搬到昌平区辖内居住以来,常与我们打交道的是昌平分局的赵树全、陈万军两个中年国保。此二人每次 来谈话,态度尚可,期间古川与他们无冲突发生。

陈 世杰、王东、陈智(音)相对年轻一些,七十年代生人,四十岁以下的样子。陈世杰是昌平分局国保的一个小领导,古川很不喜 欢他谈话的方式,拐弯抹角旁敲侧 击,古川希望他不要浪费时间,直接说出今天来我家的目的。其实我们也猜到他们是为"茉莉花革命"而来了,非洲突尼斯民众 推翻暴政的革命使他们坐不住了。

古川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实在懒得在他们身上耗费大把时间,我想这一定令陈世杰怀恨在心。他们最后叮嘱并威胁"不要在推 特上推各大城市组织进行'茉莉花散步'的推文了,也不要发与茉莉花有关的言论了。否则后果让你们承担不起。"

一次不愉快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原以为与平常无异,谁知他们早就酝酿好了借茉莉花之机的全国大抓捕行动。

中 午12点多,陈世杰来电谎称:"我的钥匙丢在你家了,找找看。"我毫无防备地接了电话并信以为真,看了一眼地面告知他: "没发现你的钥匙,你肯定是丢在别 的地方了。"他继续询问:"古川呢?"我答:"在呢。"古川本来计划午饭后出门买墨盒,由于担心扔下两个孩子给我一个人 带比较费劲,就先帮着哄小儿子恩恩 入睡。

将近下午4点,小儿子恩恩睡着后,古川准备穿外套出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使他停住了。我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见陈世 杰、陈智 (音)正站在门口,我先没开门而是转回头对古川说:"他们又来了,不是告诉他钥匙没丢这嘛,还来干什么!"古川闻听毫无 戒心地走过来打开了房门,而闯进屋 的却不止门口二人,以十倍的人数递增,原来他们早就埋伏在猫眼顾不到之处了。

陈世杰先奔向我们正开着机的笔记本电脑,我见来者不善赶忙去 护住电脑,他开始抢夺我紧紧抱住的电脑,同时过来穿制服的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反扭我的双臂,我大叫:"放手!你们弄疼我 了。"事后,我了解到此二人为昌平区 东小口派出所的民警,警号050455之女名叫王亚辉,警号056376之男未查到名姓。我就这样被这对强盗般粗暴的男 女抓着双臂控制住坐在了凳子上,而 古川已被四五个人抓胳膊揪腿地抬走,古川被绑架走的时候还未来得及穿外套和鞋子。

此刻,大儿子洛洛已被他们得强盗行径吓哭,我要求他们放开我去哄孩子,他们不肯并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来哄。"我愤怒地 瞪着这些助纣为虐的狗腿子大骂畜牲,并扫视他们每个人的丑恶嘴脸。

一个便衣男拿着摄像机对我拍摄,两个便衣男翻动书架上的书籍,一个便衣女和一个便衣男哄孩子,还有几个人在房间里死人般 守着。十来个国保架走古川,留下十来个对付我一个弱女子两个孩子的母亲。

骂了一阵,我才稍稍控制我激动暴怒的情绪,发现我哺乳衫的扣子在反抗中已扯开,我要求去卧室换件衣服,他们这才松开手, 女警王亚辉贴身跟着我去换衣服。我发现胳膊被扭捏的青一块红一块的。我的仇恨在心中燃烧,他们总有为自己的罪恶行径付出 沉重代价的一天。

陈世杰叫嚣:"上午过来让你们不要发推特了,你们不听还照样发,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我要求他出示相关法律手续,他把 搜查证一晃而过。其实他们早已搜查结束却赖着不走,他们就是想拖时间阻止我与外界联系。

一台笔记本电脑(这已是被抄的第三台笔记本电脑了)、一台台式电脑主机(朋友的)、两部诺基亚手机、《中国改革的末路》 和《改革之死》(古川参与写作)多套书籍被抄走。我拒绝在查抄清单上签字,并要求立即归还我的手机。

晚饭的时间被耽误了,三个多月大的小儿子恩恩没人喂水也没有正常吃奶,一岁九个月大的大儿子洛洛也没有饭吃。我要求出门 买点吃的回来,陈世杰阻拦我出门。随后,他打电话叫外卖送来一份田园风光披萨饼、一份意大利面和一份菌汤。

直到晚上10点多,陈世杰才带人离开,我和儿子才开始进食这迟来的晚饭。国保虽撤离了,门口却仍驻守着三个协警。

半夜,我总算把两个孩子哄睡。躺在床上的我辗转反侧,没有电脑没有手机,门口还有人二十四小时把守,我如何与外界取得联 系呢?带着愤怒与忧虑终于入睡,后半夜却因肚子难受起来如厕,我拉肚子了,吃了点蒙脱石散后继续睡下。

我 无意中碰到恩恩的小手,发现有点烫,而且今晚比平日吃奶次数少,我有点担心。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的心情会受到我情绪的 影响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熬到天朦 朦亮,我起身再也睡不着了,开始用红色记号笔在A4纸上书写求助信息,请求路过的好心人帮助无法外出的我打电话给朋友, 然后从窗口扔到楼下,可是竟无人理 会这些求助纸条,我很失望。



2月20日,天大亮后,两个孩子睡醒。洛洛不肯吃早饭,哭着闹着要出去玩,无奈我只好带着两个孩子硬冲。三个协警拦阻着 并用请求的口吻说:"您不要为难我们!"

这时昌平分局的董姓女国保来了,我便对她说:"孩子要出去玩。我也需要找教会的姐妹来帮忙,一个人实在照顾不了两个孩 子。"她不允许我出门,但同意由她打电话给教会的人,并叮嘱在一旁的我不许说话不能透露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我佯装答应。

由 于手机被没收,所有人的电话号码我无从记起,还好在一张名片上找到了朋友孙皓的电话,便让女国保打给他。电话一接通,我 便告知对方:"古川昨天被昌平分局 国保带走,我现在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被严密看守无法与外界联系,请帮忙把这消息公布出去。"女国保急忙挂掉电话,并严厉斥 责:"不让你乱说你还说。"我没理 她。

回到屋里,恩恩撒尿,我发现尿的最后一滴是红色的,我神经高度紧张,非常害怕。早晨他拉稀了,现在又尿血了,我的孩子怎 么了?我带着 哭腔冲女国保吼:"赶紧让我带孩子去医院,都尿血了!"女国保在尿布上察看一番才打电话请示领导,随后昌平分局的王东带 着东小口派出所的警察开车送我们来 到北苑附近的航空工业中心医院。挂了儿科急诊,医生让先化验尿。恩恩不肯喝水,等了一两个小时才接到一泡尿,医生看到化 验结果后诊断为泌尿系感染并要求立 即住院观察治疗。

住院押金需要4000,我要求国保去办理住院手续。他们请示上级后,北京市公安局的李姓中年国保来到医院,昌平分局的国 保唤他做领导,19日古川被绑架走后他曾到我们住处见了我一面。我当时询问他的身份,他只说:"我姓李,以后我们打交道 的时间还长着呢!"

李 姓国保和医生商量后,医生同意先交押金2000即可。之后,东小口的胖警察徐铮(19日抄家时对我摄像的便衣)让我打个 借条,并谎称:"这是我刚取出来 的,是我个人名义借给你的,以后要还的。"于是,我按他的要求写下"今借刘涛人民币贰仟元整"(当时我并不知道徐铮的真 实身份)。借条中的刘涛实际上是北 京市公安局的国保。

恩恩需要住院,我便无法分身照顾洛洛,无奈我再次要求向教会求助。这次曹姓女国保同意我使用她的手机联系教会人员。我 拨通了孙皓的电话,对方一听我是李昕艾,电话就断掉了。我再次拨打,却一直是占线的声音。我这才知道19日给他打电话 后,古川出事的消息并没有被放出去, 不知是他有什么难言压力还是他的电话出了故障。

我只好拨通爱加倍教会约瑟牧师的电话,由于女国保在一旁监督,为避免她抢夺电话,我不得不隐晦地把我家遭遇的情况简单介 绍了一下,并拜托牧师一定要把我们的消息转告朋友王京龙。

20日傍晚,教会的侯阿姨带领另外三个弟兄姊妹来到医院帮助我。恩恩住进了200元一天的单间,我看着如此幼小而可怜的 他,心痛极了。而在病房里跑来跑去玩耍的洛洛早已忘却了昨日的混乱。这么小就要承受这样的灾难,我们做父母的内心倍受煎 熬。

医生准备给恩恩输抗生素,我和侯阿姨都觉得不妥。还未做其他详细检查,有无必要输液还不确定。医生解释:"由于医院已经 下班,各项检查只能明天白天做了,现在先治疗上。如果坚持不输液,那根本没必要住院,还不如呆在家里环境舒适呢。"

侯阿姨带领大家为恩恩祷告。我思量再三决定出院。医生开了阿莫西林颗粒,我买回来喂给恩恩吃。六十岁的侯阿姨留宿在我家 帮忙照顾洛洛。原以为古川会像去年被传唤那次一样很快能回家的,可是我们却一直等不到好消息。

侯阿姨每天往返我家她家中帮了我二十多天,累得她犯了气管炎呕血了,她需要在家多休息便中断了来我家帮忙。这段孤独焦虑 的日子,我很感激侯阿姨的守护,愿她平安!我也很感谢曾来看望我并帮我照看孩子的大学时期的师弟师妹夫妇。

21日上午,在教会冀弟兄的帮忙下,我又带恩恩返回医院做检查。恩恩今天不发低烧了,尿液的各项指标也恢复正常了。医生 看到结果后确认孩子没事了并觉得一夜之间就好了挺不可思议的。不过自此恩恩却一直腹泻不断,每天拉很多次,经常搞得到处 都是粪便,令我焦头烂额。

接大便到医院化验,问题不大,吃了各种中西药却不见效。恩恩连续腹泻了两个月,我实在忧心,又带恩恩去医院检查,医生怀 疑食物过敏,建议带孩子去做过敏源检测并停掉母乳改换深度或完全水解牛奶蛋白奶粉喂养。

我询问医生:"最初腹泻的那天,我曾吃披萨饼,当天我腹泻了,接着孩子也跟着腹泻了,是不是与披萨饼上的奶酪有关呢?" 医生答:"有关系。"

害恩恩生病,被迫五个多月就断奶的罪魁祸首正是国保。他们毁了我儿子的健康,伤害了我儿子幼小的心灵,此仇此恨每日都令 我出离愤怒。

恩恩吃的奶粉是300多元一桶900克装的雀巢适度水解牛奶蛋白奶粉,而雀巢完全水解牛奶蛋白奶粉400克装的一小桶都 卖到300多元,非常贵。恩恩改吃奶粉后确实不再腹泻,但是一吃辅食就会腹泻,所以此后一直不敢给恩恩添加辅食,只能非 常小心翼翼地喂养他。

恩恩一个星期至少吃掉一大桶奶粉,拜国保所赐加重了我们每月的经济负担。恩恩食用奶粉的半个多月里都没再腹泻,我以为他 的消化功能复原了,便打算换掉雀巢,改食100元一盒的雅培400克装奶粉。这一换却换出了问题,恩恩又开始腹泻了,无 奈又换回雀巢,却仍于事无补。

现 在恩恩十个月了,可他腹泻的问题时好时坏,一直没有彻底解决,苦恼的我们已无计可施。随着月龄的增大,单一食用奶粉已不 能令恩恩满足,很快就会饿的哇哇大 哭,只得让他进食各种食物,再每天不停地处理他无规律的粪便。这对孩子和大人都是一种折磨,我祈祷恩恩早日摆脱腹泻的伤 害。



自 从2月20日我与教会取得联系以来,古川被绑架的消息才不胫而走。在医院的时候,李金芳大姐打电话到曹姓女国保的手机上 询问我们的情况,女国保谎称:"我 是古川和李昕艾的教友,他们正在排队给孩子看病,他们的电话没电了,没什么事。"李金芳大姐被蒙在鼓里,还是王京龙识破 了她狡诈的谎言,因为弟兄姊妹之间 不会称呼教友。王京龙遂打电话到侯阿姨的手机上向我了解了具体的真实情况。

此后,在外地出差的王京龙还特意委托冀弟兄给我找了一部手机使用,冀弟兄还把教会的公用号码借给了我。王京龙回京后多次 登门探望并送给孩子2600元奶粉钱,我谢绝不收,无奈他硬要留下。

李金芳大姐隔三差五打电话来关心安慰我,并转达了张祖桦老师对我们一家的担心。古川被失踪的日子,若是没有他们的关照, 我将更加艰难痛苦。

我家楼下每天都有东小口派出所的警察和小区物业的保安驻守。我出门买菜、买日用品,他们都会贴身紧跟,生怕我跑了似的。 三个大男人监视我一个妇女,这就是兲朝的特色开支——"维稳经费"。

这些日子,我在经济上还过得去,但心灵上体力上却异常难熬。恩恩由于腹泻时常哭闹,每天要抱着才能安静下来。我实在顾不 上洛洛,只好把他交给教会代养。

每 天一早,洛洛被送到教会,晚上再被送回家。就这样,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离开父母,每天像个小流浪汉一样寄生在教会。教会 的弟兄姊妹谁有空闲时间了就会轮流 看护他。我知道日子久了他也想爸爸,留恋妈妈。有几次我送他去教会,他留恋不舍的眼神令我心碎,他怕妈妈一会不见了。他 渴望妈妈陪他玩耍,而每次我只能狠 下心来丢下他,偷偷溜走。

有一天,洛洛的手臂在教会被饮水机的热水烫伤了,起了一个大泡,红红的一块,在诉说一个幼小孩子所不能也本不该 承受的生命之重之痛。我的心在翻腾:为什么如此不堪如此邪恶的政权会持续迫害民众六十多年之久?难道这真是一片神弃之 地?难道真应了那句话"谁让你不幸生 在了中国"?不,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重复一代代被戕害的命运。我想让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并过上人之所以为人的幸福生活。 没有恐惧,没有谎诈,没有血腥,一 个干净、自由、充满爱的世界。

还有一天晚上,洛洛从教会回来后闷闷不乐,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喊不并拼命摇头。我知道他心里的伤。没有爸妈陪 伴的日子他不喜欢,困在室内不能外出晒太阳的日子他不喜欢。我抓狂发飙,拿起电话质问负责与我保持沟通的国保王东,我们 在骂声中不欢而散。我只想知道古川 何时回家,可他的口径却保持一致:不清楚不知道。

负责日常跟我联络的王东是刑警出身,每次来找我谈话还算客气,不过陪同他的曹姓女国保却令我十分厌恶。古川被秘密关押期 间,王、曹二人先后七八次登门来做我的思想工作。

3月18日,市局的李姓国保来找我谈话,并唬我说:"古川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能否回来就看你的态度了。"企图诱使 我表态就范,其实我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据朋友讲,市局国保朱旭曾言语间充斥着对古川和我在网上每日一推点名向他们追讨2010年4月9日被查抄的电脑、护照等 物品的不满。朱旭说:"古川年纪不大,却顽固得像个老民运。"估计他在古川被绑架失踪的事上使了不少的坏儿。

良 师益友张祖桦与王俊秀着手推动为古川聘请律师的事。王俊秀先见了北京华一律师事务所的夏霖律师,对方回复因代理了别人的 案子,无法接受我们的委托。于是王 俊秀又见了朱久虎律师,朱久虎答应帮助古川,并找我签下委托书。可是兲朝这套绑架失踪的黑帮手段无法使古川得到法律的有 效保护,这是一个根本无法无天的国 度。

我度日如年,期盼着古川早日回家。我没有告诉父母真相,电话里总是报平安。我不想让父母担心,种了二十亩棉花忙于生计的 父母也无闲暇帮我带孩子,何苦害他们一起忧心愁烦呢?

这 段日子爱加倍教会给了我很多温暖和帮助。此外最令我感动的是古川多年前的旧同事麦田(那时我与古川还未相识),他打来电 话支持古川所做的正义之事,并说: "别的忙帮不上,只能给您些经济上的帮助。请告诉我银行卡号,我打钱过来。"我心领了他的好意,谢绝了他的帮助。虽然我 们素未谋面,但他的关心令我倍感温 暖。

期间,身在德国的苏雨桐也问我要银行卡号给予经济上的帮助,我同样谢绝了。还有身在美国的郭保胜要汇给我200美元,我 也谢绝了。我记得他当时不解的问:"是害怕接收有危险吗?"我笑答:"不是。我在经济上还过得去。"我感谢这些朋友的支 持,也许有比我们更需要帮助的人。

我是一个性格刚烈脾气火爆的女人,由于从小到大经历了家庭的贫困,所以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为此经常给误解我的人留下 "抠门"的印象,但我还是懂的什么当拿什么不当拿。

期间,我接受了国际特赦组织的经济援助和维权网的遭受酷刑人员援助款。这两份经济援助都是朋友们事先帮助申请而后转给我 的。在此一并致谢!



我 是个二十多年没受过太大苦和累的人。古川被秘密关押的日子,成了我有生以来所遭遇最苦最累的时光。我每天趁恩恩睡觉之际 做饭,可是饭刚做好他就醒了,抱他 哄他等他再次入睡我才能吃上已经放凉了的饭菜。有时会洗衣服尿布至深夜,因为白天根本顾不上,活儿只能留到晚上慢慢干。 接连两次剖宫产使我的身体严重受 创,这样劳累的日子我撑不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内衣上的血迹,开始误以为产后我的月经恢复了,后来才意识到这是累出 来的。想到找保姆来减轻负担,可一 时半会儿却寻不到合适可靠的。期间,精神的压力、身体的重负使我痛哭过两次,甚至抱怨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别人对我的漠 不关心、对古川的营救不力。无名小 卒总会被形形色色的名人淹没。王京龙曾在SKYPE群里多次呼吁"对古川的关注度不够啊,应该加大关注力度。"王金波也 多次在推特上帮助我们呼吁。我记念 并感恩每一位朋友的努力。

古川和我曾想低调地做些实事,免得树大招风误事,可是他们仍不放过每一个致力于推动社会转型的公民。国保请听清楚:我承 认我是维权网的信息员并有一定的稿费收入,休要把这些当罪名罗织给古川。

4 月4日下午,我报警寻找被失踪的丈夫古川,抱着恩恩跟随110来到东小口派出所;洛洛则被留在了教会。派出所的警察称古 川没有失踪现在有确切位置。我问确 切位置在哪?他们却像神神秘秘的黑社会组织似的表示不能说。他们想劝我回家,并扬言:"这事不归派出所管,你找错地 了。"一下午他们把我晾在一边,我决定 不要出个交待便不回家,我没吃晚饭开始绝食抗议。

晚上10点左右,王东陪同市局李姓国保来到派出所劝我回家,我坚持不离开,他们无功而返。当晚有一些陌生网友给我发来短 信表示支持并希望我保重,我很感动。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我担心孩子跟我长时间呆在这里受罪,便央求朋友把孩子接走先帮忙照看。热心的王姐来派出所陪着我给我 鼓劲,我很感谢她帮我照看孩子。

4 月5日下午,市局的刘涛和张姓国保前来与我谈话。他们无非是要我回家,我提出要求:"要么马上放古川回家,要么解决我一 个人无法看护两个孩子的问题。"刘 涛答:"古川现在回不来。"并继续释放古川在"里面"表现不错的虚谎信号。我坚称:"我不相信。即便有也是在你们的各种 酷刑折磨下被逼屈服的。"刘涛辩 称:"他绝对没有遭受过任何酷刑。"我说:"反正你所说的我不会相信。除非让我亲眼见到他来证实。"

我又追问古川到底犯了什么罪,这么长 时间不放人,到底想怎样?他们却从不提罪名,也不明确说因何抓人,只王东提过一次有"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的嫌疑。刘涛最 后答应:一,三天之内找个保姆帮我 带孩子。二,适当的时候会安排我和古川通话甚至见面。前提是我不能向外界透露今天谈话的内容,不能再网上提他们得名字。 我看得出这个中年国保刘涛是个奸诈 狡猾之辈,对付我等眼中钉肉中刺可谓作战经验丰富。

古川被秘密关押期间,我也曾多次致电市国保大队负责人孙荻,他每次都皮笑肉不笑地搪塞:"我不知道这个事,我不清楚。" 后来干脆不接我电话了。我们租住在天通苑的房子本是2011年4月2日到期,房东在国保的协调下统一延期一月。我猜测古 川或许能在5月2日前平安归来。

4 月21日下午,市局李姓国保再次来到我的住处说带给我一个好消息:"古川快回来了,你要耐心等待。"我很不高兴地说: "我等不了了!除非他现在马上回来, 才算是个好消息。"李姓国保说:"你怎么这么固执呢!"王东也在旁边咐喝:"想给你个惊喜!"我说:"我不喜欢惊喜,我 只要实实在在能让人心里踏实的消 息。"

之后,他们安排我和古川通了个电话。王东用他的手机拨通陈世杰的手机,我听见一个许久未曾闻的熟悉的声音:"你和孩子还 好吧?我已 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个人问题已交待清楚,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后,古川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后来古川 告诉我这些话都是刘涛拟好他照说 的,那种情况下通话根本身不由己。

国保临走还说:"你就安心等着吧,很快了。"我猜测他们应该一般不会安排在周末放人,若今晚不放人,那明天周五就应该会 放人了,再拖到下周就不能称为王东口中的"惊喜"了。

4月22日下午4点,敲门声响起,我突然觉得应该是古川回来了。打开门,穿着毛衣戴着眼镜黑瘦的脸上绽放着笑容的古川就 站在我眼前,恍如隔世。我也笑了,淡淡地言语了一句:"回来啦!"

古川被绑架走的时候还是萧瑟寒冷的冬天,回来之时却已是花红柳绿,俨然入夏光景了(北京没有春天和秋天)。我们身上厚重 的棉衣早已褪下换成单薄轻巧的单衣,而古川身上仍是那件被迫离家时穿着的黑色毛衣,放佛从一个我寻不见触不到的远方穿越 过来一般。

63天的非人时光,王东一直负责与我沟通,陈世杰负责在秘密关押地审讯古川。古川一直不肯屈服就范,但他们总拿两个孩子 的情况来击打古川的心理防线。古川很难过,他觉得对不起两个孩子,他不能丢下孩子不管,即使坐牢也要想办法先出去把两个 孩子安置好才能安心。

古川回到家的头几日时常喊腿疼。在被秘密关押期间,他每天不能随便走动,凡事要喊报告,需经过允许方可执行。二十四小时 被人轮番监视,上厕所、洗澡都毫无隐私可言。古川回到家后路一走多了腿就痛,适应了几日腿的功能才算逐步恢复。

我知道古川身体的疼痛很快能愈合,可他心里的遗憾与懊恼却持续到孩子们重与他熟稔亲热起来后才渐渐消退。洛洛对变得陌生 的爸爸适应了好几天才找回起初的感觉。两个多月没有爸爸的陪伴,洛洛习惯了依赖妈妈,他原来是多么喜欢跟爸爸呆在一起 啊!

黑头套、不让睡觉、不给饭吃、不让走动、肆意辱骂、拳打脚踢、耳光如风、扒光裤子逼下跪……种种施加在古川身上的酷刑令 我愤怒不已。如此嚣张变态的政权居然堂而皇之地持续六十多年,是我们太懦弱了还是它太强大了?萨达姆完了,穆巴拉克完 了,卡扎菲完了,何时轮到中共?

古 川获释的前一晚被逼在保证书和悔过书上签下我们夫妇的名字。国保让古川承诺回家后做通我的工作,如果我再有什么不和谐言 论就唯古川是问,并威胁:"我们随 时可以再抓你回来,关进看守所判刑。"保证书的主要内容是:不准向任何人透露被秘密关押期间的情况,不准写反动文章,不 准上推乱发言,不准接受媒体采访, 不准外出会见"圈内"朋友,不准去教会。国保还特别强调不能与李金芳和朱久虎联系。每天要向他们做思想汇报。

可笑的是,国保把古川和我的两部手机归还的时候,我们发现手机上的存储内容没有变化,却唯独不见了陈世杰的号码。我们猜 到一定是陈世杰归还手机的前一日偷偷把他的号码删除了,可见他是多么心虚啊!



5 月份天通苑的房子再次到期后,我们本想把行李暂放教会然后回老家休息几个月,待返京后再另行租房。但是国保不同意,声称 古川现在不能随便离京,除非把行李 放在他们得指定地点,否则不得成行。我们不接受国保的条件,遂改变计划留在北京继续租房。我们想去燕郊,因为那里房租相 对便宜些,国保仍阻拦,带着我们在 天通苑北边寻找房子。

找房子这几日,陈世杰还派东小口派出所的人驾面包车蹲守在楼下,生怕我们偷偷溜掉似的。一日,我走到面包车前问坐在 驾驶位置的那个人:"要不要帮我们搬家?"他看身份已暴露忙慌张地打电话:"喂,是陈世杰吗?我是东小口派出所的,他们 来让我们帮着搬家……那我们撤 了?"挂断电话,他开车载着五六个同伴离开了。之后,我问陈世杰为何派人监视我们,他却矢口否认。就这样,我们被逼在房 价只升不降的北边租了一套2000 元一月的两居室。

国保时常询问我们家里还有多少钱,并要求古川接受生活补助,被我们多次找借口拒绝了。现在我还真有些后悔不拿国保所谓的 "生活补助"了。恩恩的奶粉钱和高昂的房租都该由他们来支付,我们应该接受的,这钱可以花得心安理得,就该这样增加他们 的维稳成本,更何况那本来就是我们 纳税人的钱,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过,他们的罪恶却永远用钱洗不掉。

搬入新居后,我们依然过着受限的日子。我们决定不理会他们,偷偷回老家,不幸半路被追回。陈世杰对古川叫嚣:"你不要命 了吗?你要是不马上返回那就看守所见。"陈世杰要求古川对此次私自出走事件写份检查,之后可考虑放我们回老家一趟。

直到6月2日,我们终于如愿以偿回老家。陈世杰交给古川一个任务:把从网上打印出来的我的推文交给我父亲看,并让我父亲 劝说我日后不再与政府作对。陈世杰还要求古川每天发信息给他汇报在家的情况。

我们实在不愿让两个孩子生活成长在这样一个恐怖的国度。毒奶粉、毒疫苗、毒火腿肠……在这个毒化的中国,想保留一份健 康、平安都是奢侈的。

古 川回来的日子,我要感谢那些没有忘记我们并前来探望的朋友:赵常青、蒲文昕、姜丽夫妇;还有小宇、王家敏、杨民道、吴傲 祺,这四位多年未见的老友着实令我 感动。他们不仅大老远过来请我们吃饭,还硬是留下7000元,任凭我们怎么拒绝都坚持要我们收下。而他们并不富裕且需养 家糊口,可是却仍对我们如此慷慨。 其实在我和孩子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我很渴望朋友的关怀。

我们只是无名小辈,感谢路透社的黄瑞黎多次来电关注我们的境况。没有名人的天然优 势,小人物的命运更需要媒体的关注。感谢前来采访我的香港《壹周刊》记者简淑明,采访结束后还送给孩子1000元。事实 往往如此,素不相识的人带给的感动 与感恩让人终身难忘。患难见真情,你总能透过危险看清人的伪善与自私。当然,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拿出更多的勇气与爱心守 望相助,那些正遭受磨难与困苦的人 就会少些寒心多些温暖。围观的确是一种力量,独裁政权不最怕用爱凝结在一起守望相助的人们吗?我相信中共无论使用何种恐 怖手段终有寿终正寝的一天,酷刑保 不住独裁政权,多行不义必自毙。

借用网友的一首诗《删时代》表达我蔑视中共独裁政权的心声:

当你删除我的文字,
但删不去我的言语。

当你删去我的图片,
但删不掉我的呐喊。

当你删掉我的视频,
但删不尽我的怒吼。

当你删去我的真相,
但删不掉我的正义。

当你删掉我的声音,
但删不走我的良知。

当你删走我的视线,
但删不尽我的真理。

当你删掉我的名字,
但删不走我的人格。

当你删走我的权利,
但删不尽我的热血。

当你删尽我的生命,
我换来不灭的自由。



有一种信仰,它胜过世间一切力量,那就是主耶稣;有一种坚持,它胜过世间一切恐惧与威吓,那就是追求公义与真理。不义者 必将站立不住,作恶者必将被剪除。

2011年8月25日

关键字: 李昕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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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怖的相互毒杀时代
维权人士李昕艾索要被扣押私人财物的无果过程
维权人士李昕艾向北京市局讨要被非法扣留的私人财物
兲朝的社会乱象——兼抗议北京市公安局
威逼恐吓只会更加坚定我们的信念——经历抄家之感想
一党独裁恶权不断戕害儿童
不维权,每个人都将被戕害
"盛世"的祭奠
李昕艾:为何公民对中国的司法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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